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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重生：旅美钢琴调律手记（二） 170529

2017-09-04

旅美钢琴调律手记（二）

文/陈重生

编者按：本文作者，原南京艺术学院流行音乐学院副院长陈重生先生是中国乐器修造专业的泰斗。

众所周知，南艺乐器修造专业建立21周年，为乐器行业（包括海外）输送了大量的专业人才。斯坦威、雅马哈等国际性乐器公司均以南艺毕业生为重。在陈院等领导的带领下，众多专业老师辛勤耕耘下，南艺乐修已成为国内专业教育标杆。

作为中国乐器协会钢琴调律师分会（常务）副会长，先生多次代表中国乐器协会钢琴调律师分会出国参加国际性调律师大会，并于2013年成功组织了第十八届国际钢琴制造技师调律师年会（The 18^th IAPBT Convention ），为中国钢琴调律师参与国际性学术交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退休之后，先生旅美，心之所念仍是钢琴，休暇之余不辍笔耕，将所见闻以作分享。霸拓（Rubato）本着“分享·改变”理念，经得先生授权，将原载于《中国乐器》的《旅美钢琴调律手记》传播，亦为增进国际交流尽微薄之力。

旅美时期居住在马里兰州，是全美最富裕的州之一。前几年统计马里兰州的家庭平均收入达到6.8万美元，居全美第一。所居住的蒙哥马利郡，亚裔居民占到了五分之一。亚裔居民中，以华人家庭居多。华人家庭多数为第一代移民。家庭主人多数是高学历，具有硕士、博士学位。一旦有工作，家庭收入都超过马州的家庭平均收入水平。于是，家庭购置钢琴一般不会太差，多数为日本产“YAMAHA”和“KAWAI”品牌的立式琴或三角琴。对于钢琴调律师来讲，你服务的对象是这些品牌的琴，会感到轻松一些，时间会节省一些。其实不然，本人数十台琴服务过来，几乎没有一台琴让自己轻松过，超时服务是常有的事。虽然每台琴都不轻松，但是钢琴服务完成之后，自己还是有一种稍稍的满足感，自己所掌握的技术能在这些琴上起到作用，还原了钢琴的本来面目——让人欣喜的和谐优美的钢琴声。静静想来，还是想把一些感想及技术的职业的一些观念与业内人士分享和研讨。并欢迎有不同意见或观点者与本人商榷。

我在前篇“手记”中提出要使钢琴保持良好状态，必须满足三个条件，即“前提条件”——钢琴自身的品质；“必需条件”——日常保管；“必要条件”——由真正掌握钢琴技术、有职业精神的技师定期维护保养。本“手记”重点讨论钢琴调律技术观点，进而折射职业与职业精神的重要性。

本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如果此琴自己没有服务过，在正式调律之前，先要弹奏半音阶把钢琴中、高音区的每个音听一遍，以感觉“跑音”程度与触键状况；接着在中音区插入止音呢带，测定“标准音”的高度，判断其下降的幅度；试听基准音组平均律状况。掌握了这几个情况后，便向琴主询问上次钢琴调律的时间和调律师来源。在美国，琴主都会毫无保留地把前次保养时间，是售后服务，还是专门定期保养及人员告诉你。根据琴主的呈述和钢琴现状进行综合分析，基本上能够判断出服务人员的技术水平和职业精神情况。

例如，在钢琴标准音需在国际标准音高上的问题，既是技术问题，又是突显一个调律师的职业道德问题。日常使用中的钢琴，其标准音高应保持在“第一国际标准音高（440Hz）”上，似乎是一般的常识。每位钢琴调律师在上岗前的学习或培训，都是从学习什么是“标准音”和“标准音高”开始的。技术全面的调律师还知道，钢琴设计中的首要设计事项是“弦列设计”。弦列设计中首要计算，便是频率计算。弦列中每个音的频率就是依照第一国际标准音高（440Hz）计算出来。也就是说，标准音保持在第一国际标准音高上，才是钢琴的属性与要求。实际上，使用中的钢琴要保持在国际标准音高上，那就要依靠调律师的工作来完成。这也是钢琴属性中一项“苛刻”的要求，谁也无法替代。然而，我们面对的钢琴多数并不在国际标准音上，都要比国际标准音要低一些，甚至低得很多（几十音分或更多）。原因无非有三：一是钢琴长期（一年以上）没有进行调律；二是钢琴在保养周期内经过了调律，而调律师技术水平稍差，音高稳定性较差，短期内就出现了“跑音”现象；三是钢琴调律时，调律师就标准音的“原有音高”进行调律，省时又省力，标准音自然就不在国际标准音上了。毫无疑问，第三个原因完全是调律师的责任性问题，可以说也是调律师的职业道德问题。

就在前两天，接连服务了两台购置一年多的新琴，上次服务时间长一点为8个月，短一点为去年底（近5个月），标准音都低于“国际标准音高（440Hz）”约15音分以上。调律师服务时间没有一小时，就离开了。很显然，调律师的服务是有问题的。这两台琴单纯调律，本人一刻不停地工作了100分钟左右。从粗调到精调全琴两遍调律，有些音区的音调整了多遍。如，标准音“取音”和平均律（基准音组）及中音区进行了三遍，次高音和最高音进行了四遍。最后，仔细逐个单音、音程、复音程检查下来，在最高音处某些音仍有瑕疵，不太满意。由此看来，某些调律师存在的某些陋习问题，无论在哪个国家，即使是发达国家，依然存在。

在今天的美国，绝大多数调律师采用“音准仪”进行调律。这是美国钢琴技师协会许可的。采用“音准仪”进行调律的优势有，一是省时省力；二是钢琴音列音准的偏差大幅度缩小。其实，这优势只限于掌握调律理论水平较高、技术娴熟的调律师。对于钢琴调律理论掌握不深、技术不全面、调律阅历尚浅的调律师，这优势就不再存在了。

本人曾给“钢琴调律”下的定义为“调律者依据钢琴的结构形式和声学原理，按照音乐艺术要求，为获得准确的平均律音阶排列与稳定的音高，对钢琴所进行地一系列科学有序的调律作业活动。”这里面有几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一是对钢琴进行调律作业的“调律者”是懂得钢琴结构和声学原理的人，而且还是有音乐理论基础的人；其内涵不言而喻；二是钢琴调律是为了获得准确的平均律音阶排列与稳定的音高；钢琴调律是为了两个目标，“音准”与“音高稳定”；两者缺一可；三是只有“一系列”的“科学有序”的调律作业，才能达到钢琴调律的目标。除此以外，目标难以完成和实现。从这几个概念中不难看出，要成为真正的“调律者”绝非易事。

调律技术在实践中可分解为，“听觉判断”、“扳手运作”和“击键技术”。这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而且，这三者不能有任何一个是弱项，否则也不能很好地完成一台钢琴的调律任务。在现实中，“音准仪”只替代了“听觉判断”中的一小部分功能，即，“标准音取音”、基准音组平均律分割和“八度取音”。而“同度取音”、单音程检验、复音程检验、同音程校对和不同音程校验等等，“音准仪”是无法取代。实践证明，采用“音准仪”替代人的“听觉判断”，其最好的结果最多不过是相当于“粗调”而已。这还得是技术娴熟的调律师，才能达到。因为“音准仪”既不能完全取代“听觉判断”，更不能取代“扳手运作”和“击键技术”。前面提到5个月前进行过调律的琴，琴主反映调律师是用仪器调的。检查下来，除标准音低近16音分外，基准音组大三度、四度、五度音程“拍音”分别都有快慢。四度音程有的达到3“拍”以上，五度音程有的达到2“拍”以上，大三度音程有的连“拍音”都没有了。基准音组出现这样一些“拍音”，其实它已不是平均律了，更谈不上是“平均律音阶排列”了。用“音准仪”调律后5个月时间内出现这样严重的“失律”问题，无非是调律者本人掌握调律技术的程度问题。因为“扳手运作”和“击键技术”也要经过长期的、正确的、刻苦的训练，才能掌握。也就是说，“音准仪”不能替代调律的一切，而且不是什么人就可以拿来就使用的，即使是在使用“音准仪”的王国美国也是如此。

在美国钢琴技师的调律技术考试（美国钢琴技师协会的调律技术考试可以使用“音准仪”）中，有一项十分重要的检测，即，基准音组及中音区（28C~52C）“音高稳定”的检测。其检测方法极为科学、公平。它采用一根重454克的铜棒，从7.5厘米的上方自由落体砸在被检测音的琴键上，迫使槌头有一定力度的击弦（如图一）。具体做法是对每个需要检测的键音，自由落体砸上3次，而后测定键音与被测前音高相比是否发生变化。相比之后音高如有变化，说明该音不稳定，已经“走音”。美国钢琴技师协会规定，28C~52C这25个音中有5个音高变化超过1音分及以上者，为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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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高稳定检测器

在美国钢琴技师协会看来，一位合格的调律师，能够调准音是一个方面；音高调准后能够稳定住、不“走音”，又是一个方面。两者不是对立的关系，而是统一的关系。这一认识与本人对“钢琴调律”定义的内涵也是一致的。这也再次告诉大家“音准仪”并不是万能的。它只是件“工具”可替代“听觉判断”中一部分功能的工具，但最终需要“调律者”去驾驭。就如同“汽车”和“自行车”一样，都是代步工具，可需要不同能力的人去驾驭。

2016年4月30日于美国马里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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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13日—2017年4月12日，术必拓官微每周推出4-6篇，每一篇文章都倾注了编辑、审校、排版等义工同仁大量的心血，非法侵入者1秒钟就把它们删除了！一个好好的专业官微被篡改得面目全非！我们鄙视这种自私的行为！为了秉持霸拓“分享-改变”之理念，在广大业内同仁的要求之下，霸拓官微特开辟“精彩回顾”栏目，挑选往期精品文章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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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重生：旅美钢琴调律手记 （二） 17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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