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蓓佳:从大清朝到新中国一一宁波大碶朱氏四辈三代调律师的故事-我的祖父朱根祥-与钢琴家的二三事 240315
从大清朝到新中国
一一宁波大碶朱氏四辈三代调律师的故事
我的祖父朱根祥-与钢琴家的二三事
文/朱蓓佳 (西安音乐学院)
来源/ 《弦准音纯 百年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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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 年,殷承宗钢琴伴唱版《红灯记》开始在全国上演。1970 年,西安音乐学院 的革命小将们也开始排练《红灯记》。有一天,王光耀老师觉得钢琴不准了。王老师说, 当时他们几个同学,都是公认的耳朵最好的,组成了一个小组,初生牛犊的革命小将, 准备开始自己调试钢琴。他们自己小组里搬着书,对照着平均律那一章,谁知越调越不 准。本来只有专业老师能听出来,结果调完后,谁都听着不准,连不懂音乐的人都知道 琴不准了。当然,后来王老师求教了祖父调律的细节才知道,在书上只是记载了平均律 与五度相生律不同的生律方式,听觉灵敏只是基础部分,调律的运板技艺很重要,分律 时的所听取的第二泛音,第三泛音,过点,纯点,实际操作需要大量的练习。 但在当 时王老师他们只是觉得每次祖父调律时的状态看上去挺容易的,他们听觉好应该也能搞 定,哪知事与愿违。他们吓坏了,这要是被定个破坏革命生产的帽子可就坏了。他们赶紧去找军代表:“军代表,我们的琴不准,我们需要专业的师傅来调律。”
“你们学钢琴的,自己不会调音?”
“不会,钢琴一定要由专业的调律师来调。”
“还有人专门干这个?那你就去找吧。”
“他被下放改造了。”
“那就把人弄回来!”
于是一辆吉普把战战兢兢的祖父从农场拉上了车,也不敢问,以为又要去批斗。谁知车直接开回了学院,原来是让他调琴,松了一口气,三下五除二就把琴调好了。调完他也不敢走,就一直在旁边等着。
排练结束后,军代表问:“你家在学校吗?”别人在一旁说房子早被收回去了,“我儿子家在西安” “你先回你儿子家,明天再来!”
从那天起,祖父每天演出前把琴调好,演出结束后再把琴收拾好才回家,没有人说 什么,也没有人提再把他送回去劳改。“我就这样回来了?”心里犯嘀咕,但也不敢问。
随着演出的继续,小将们感觉差个低声部,就又找到了军代表,军代表说:那就把人都叫回来。这一回来演出就是两年时间,因为这场演出,西安音乐学院很多老师、学生都 被提前回校工作了。事后祖父感慨:“殷承宗先生的贡献不只是弹钢琴,在文革期间, 他的作品还拯救了很多演奏家。”
上世纪 80 年代初期,傅聪先生回到中国巡回演出,在西安音乐学院见到了祖父。 音乐会后的座谈会上,他感叹地对大家说“西音有三宝,第一是你们对音乐的向往之心, 第二是你们这儿有一架斯坦威,第三你们居然有这么优秀的调律师,朱师傅是一个可以 做钢琴的调律师,钢琴里面所有的零件,他都可以自己做,这在中国是非常难得的。” 陕西环境科学研究院专家商寿岩老师曾撰文回忆演奏家巫漪丽女士,文章中提到过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