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论音乐-柏辽兹:配器和指挥家 231016
作曲家论音乐
配器和指挥家
引自《回忆录》,1870年版
文/柏辽兹
编/【美】萨姆•摩根斯坦
译/葛良全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学术的基本态度。作为学术平台,霸拓推送(并不代表认同)能引发思索的文章。
现在,所有的音乐学院都缺少另外一种最重要的课程。在我来,这门课程变得一天比一天更加必不可少,这就是配器。作曲家的这一技艺近年来发展得相当快 ,它不仅吸引了评论家而且吸引了广大听众。不过,它也常常掩饰作曲家的贫乏思路,只是模仿真正的创造力,伪装灵感。即使一些真正有能力有建树的作曲家也会把它竭力地妄用,夸张和写出可笑的东西。不难设想,这些大师们的榜样是多么容易地欺骗他们的追随者。但是,正是这些配器技巧的滥用说明了人们现在正规和非正规地学习配器,都是摸索性的,盲目性的,没有任何人指导。不能说,因为大多数作曲家在使用乐器上比他们的先辈要多些,·他们就一定比其先辈更熟悉每种乐器的效力、特点和功能,更知晓它们在由合奏产生的种种音响。远远不是这样,许多卓越的作曲家至今对这类最基本的科学,也就是说,对许多乐器的音域仍然不甚了解。据我所知,有一个作曲家对长笛的音域一无所知 。一般地说,他们对铜管乐器,尤其是对长号,只有模糊的概念。因此,即使在最现代的总谱里和在古老的总谱里一样,你也可以注意到,作者十分慎重,只用乐器的中音区。避免使用音阶两头的极端音。因此,配器现在犹如一种入时的外国语,只是受到他人的影响就眼着说起来,既不理解也不正规。
音乐学院开设这门课程,不仅对学习作曲的学生有益,对学指挥的学生也大有好处 。事实就是这样,一个指挥家,如果不精通全部配器知识,就不能算作一名真正的音乐家 ,最起码也应该与他指挥下的音乐家一样,掌握每一种乐器的精确音域及其演奏技巧。否则,他就不可能大胆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尤其是遇到非正常的乐器结合,或演奏音域垮度大,演奏难度也很大的乐段等问题的时候,就更是这样。在那种情况下 ,由于指挥的堕性和无能,演奏者就会大声疾呼: “不行!没有这个音!这根本无法演奏!”一些知识浅薄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还会发泄另外一些言论。这时,如果指挥掌握了配器的知识,就可以回敬他们:“你们错了。这个音完全可以演奏。如果你能如此这般的话 ,就可以征服这样的困难!” 或给予另一回答:“困难吗,肯定是有的。但是,如果经过几天刻苦练习你仍然认为不可能演奏的话 ,我只好得出这样的结论:你尚未掌握你手中的乐器,我只能另请高明。”
相反,在另一种情况下——应该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作曲家缺乏应有的知识,试图达到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的,演奏家无论有多么高明的技艺也免不了大伤脑筋。在这种情况下,熟知乐器的指挥家就会代表演奏员去反对这样的作曲家 ,并纠正作曲家的错误。
说真的,我虽然在谈论指挥家,可我还是认为,如果有可能,一所组织得很好的音乐学院应该给学生,尤其是给作曲系的学生,教授点指挥的技艺,以便在急需的情况,他们总可以指挥演奏自己的作品,不至于手足无措,也不至于使演奏员们束手无策。人们总是认为,作曲家生来就是个指挥家。这就是说,作曲家会无师自通指挥艺术。这种见解是荒谬的,贝多芬就是这种错误见解的例证。人们还可以列举出许多这样的其他作曲家。他们的音乐作品得到普遍的赞誉,但是,当他们拿起指挥棒的时候,既显示不出节拍,也显示不出强弱变化。如果演奏员不能迅速察觉出指挥缺乏指挥经验,并决定不必再去理会指挥手臂的挥舞的话 ,他们就必然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指挥家的工作可分为不同的两部分:首先,也是最容易的,是仅仅指挥演奏员早就熟悉的作品,用句时髦话说,就是早已镶嵌好了的作品;其次,是和演奏员一起研究他们不熟悉的作品,把作者的设想陈述清楚并把它演奏得明显而清晰,还要使乐队能精确地、完整地、有表情地进行演奏,作品离开这些因素就不能称之为真正的音乐。技术上的困难一旦被克服 ,指挥家就把自己的感情和演奏员的融为一体了,并能用自己的激情激发演奏员,用自己的热情鼓励演奏员,总而言之,要把自己的灵感传递给演奏员。
但是,指挥家除了必须从学习和实践中获取基本知识,必须具有丰富的感情和独有的 、杰出的才华以外,还必须具有另外一门必不可少的技艺——读谱。掌握了它指挥家可以成为作曲家最好的解释者,否则就可能变成作曲家的险恶的敌人。
谁要是只会使用简化的总谱,或者只会看第一小提琴声部,象现在尤其在法国常见的那样,他在演奏中就几乎连一半的错误都发现不了。如果他真的指出一个错误 ,演奏员就会这样回敬他: “你懂个啥 ?没有我的声部。”——这只是一个指挥遇到的最轻微的责难。
由此得出结论,要造就一批完美无瑕的指挥家,就必须千方百计使他们熟悉总谱。因为,不能克服那些困难的人 ,尽管精通各种乐器——作曲家也包括在内,尽管善长用指挥棒挥舞节奏性的动作,他们也只能算是半瓶醋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