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申请

霸拓资讯infomation

首页 > 霸拓资讯

朱贤杰:罗温萨印象 4-2 190826

2019-08-25

罗温萨印象4-2

/朱贤杰(著名艺术评论家 霸拓艺术家顾问)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学术的基本态度。作为学术平台,霸拓推送(并不代表认同)能引发思索的文章。

 

我们的话题从前晚他的音乐会开始。

我说:“在音乐会的上半场,你演奏了门德尔松的四首《无词歌》,在肖邦的《叙事曲》之后,又弹了四首舒伯特的《即兴曲》,我注意到,你在弹奏那两套四首一组的作品时,在每首独立的乐曲中 间,你都编了几组等和弦转调(enharmonic modulation),来作为各首乐曲之间的连接与过液。 那曾经是19世纪浪漫主义演奏风格中很流行的作法,而你使它们复兴了。”

他高兴地说:“是的,我最初是在被士顿这样做的,音乐会之后,有听众说,乐曲中间那些个音符不是舒伯特写的!我不在乎反对意见。对于我,那些小品就好比一个个独立的故事,而我就是讲故事的人。我不喜欢在一个故事讲完后,让听众在寂静中等待,而喜欢用那些转调和弦来表明,我现在要开始讲另一个故事了。”

我对他说,当施纳贝尔9岁时,去维也纳拜莱谢蒂茨基为师。后者要求他代替另外一个美国女学生,在两首乐曲中间即兴弹奏一个过渡乐段,他弹得非常好,就被老师接受了。莱谢蒂茨基对那女学生说:“可怜的美国人,连和声都没学好。”

他说:“这故事很有趣。其实有些作曲家在他们的作品中,也常常以这样的手法来连接两个乐章,比如拉赫玛尼诺夫在《第二钢琴协奏曲》中,第一乐章结束在c小调上,而第二乐章主题以E大调开始,开头的四小节引子,就是起了转调与连接的作用。还有肖邦的协奏曲也是那样。”

他对这类有关音乐的话题似乎谈兴颇高。他告诉我,他方才接受了一些记者的采访,虽然他们都很友善,但是他们所提的问题,十有八九,连他们自己都已经预先知道了答案。 比如,你对上海是什么印象啊?中国的孩子弹琴与西方的有什么不同啊?等等。“只有一个问题,他们真的不知道答案,那就是为何昨晚我上台时,穿着中山装。其实那是上次访华时,最后一天,一位女孩陪我去购物,我买了许多礼物给家人,她说,你为何不为自己买一件东西呢,然后她领我到货架边,拿出那件中山装,我一试之下,完全合身,我个子不大,在美国买衣服都要修改,所以我很喜欢,常常穿着它。它与美国牧师的服装很相像,有次我在一个聚会中,一位女士问我,你能否为我祈祷?我告诉她,我不是牧师,也并不是很信仰宗教。” 我说:“你不能为她祈祷(pray),但你可以为她演奏( play)。”他说:“是啊,我真为她弹了琴,然后她很高兴。”

罗温萨个子不高,却有一双大手,看着他费力地用筷子挟起碟中滑溜的蘑菇片,我想起前晚的音乐会中,在演奏李斯特那首《但丁幻想奏鸣曲》时,正是这双瘦骨嶙峋、青筋暴起的手,在键盘上呼风唤雨,让那架法齐奥利牌子的钢琴,发出电闪雷鸣般的巨响,他弹的那些密集的八度与和弦,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引领听众上天,入地,出世,入世,让人们体验了从地狱到净界,再上升到天堂的心灵历程。 我问他如何在钢琴上发出如此洪大的声音。 他拍拍他的手臂与手背说,声音从这里发出来。关键是要倾听自己弹奏的声音。“手与手指传送着你与听众心灵间的沟通。” 我问他是否喜欢那架钢琴?罗温萨说:“我简直就是热爱!”

 

200511